本文根據維塔利克.布特林為第五屆網絡社會年會“實踐智慧之網”主題一“基進市場”,和“天問:世界觀的對話”論壇六“危機與轉機”所錄製的演講視頻整理而成。講題原文為“Ethereum Community Governance and Gitcoin Quadratic Funding”。作者維塔利克 · 布特林為以太坊創始人。
摘要:社區素來十分依賴公共物品,這種依賴在線上社區內更甚。然而資助公共物品必然呈現出一種政治上的難題:誰來選擇資助的項目?這些選擇的好壞如何評定? “二次方募資”這一創新機制就為資助公共物品提供了一種既民主又符合市場規律的規劃方式,並且這一機制多半非常適用於不同類型的線上社區。雖然我們在方案實施方面仍面臨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但是至少過去一年半內以太坊通過Gitcoin資助平台進行的“二次方募資”實驗結果都非常樂觀。這次我將就以太坊生態系統實驗和二次方募資來談談此次實驗的收穫。
今天我想聊聊二次方募資,一個為公共產品募資的新機制。在接下來的演講中,我將為大家介紹二次方募資正在做什麼,我對此有什麼看法,以及我們在以太坊區塊鏈生態中應用二次方募資時有哪些收穫。
試想,當你擁有一些資金池,想將其中一部分資金分配給需要募資的公共產品時,你可能既缺乏清晰的商業模型來執行此想法,也不確定具體哪個項目值得支持,這時,你就會需要依據大眾意見來決定如何分配手頭的資金。二次方募資即通過為項目“匹配”資金令其獲得一定量的捐贈和補貼。它依據的計算公式非常特別,即對於某給定的項目,先取其收到的每筆捐贈額的平方根,將這些平方根相加,最後取相加結果的平方輸出,即為該項目所匹配到的的總資助額。
圖中大方塊代表平方根的總和,即項目應獲得的全部資助,而大小方塊之間的差額就由補貼池進行補貼。當你沒有足夠資金來支持所有的項目時,可以根據公式計算各個項目所需的補貼,再按照自己現有的資金斟酌投入。比如當你的錢只夠支付1/4補貼給項目時,你就支付這1/4的補貼。
但為什麼以這樣的公式計算項目資金?為什麼不直接將每筆捐款翻五倍?其實“二次方”募資的好處有二:其一,參與捐贈的人越多,匹配效果越好;其二,小額捐贈會被良好地匹配。
按照二次方募資的匹配機制,當參與者超過一人時,由平方根組成的總資助金額比簡單將每筆捐贈金額相加所得大得多,即越“公共”的物品獲得的資助越多。如圖所示,小方塊邊長是1時面積為4,緊接著,方塊面積變為4的平方,即16。若某項目有n位捐贈1美元者,它所獲的總資金就是n的平方。試想,有n人為某公共項目捐款並將從中受益時,往常那種將每筆捐贈簡單相加的計算方式意味著每個參與者僅能獲得該公共物品價值的1/n,但如果捐贈額以n倍增長,人均收益就大多了。這有助於緩解公地悲劇的負面影響。
此外,二次方募資還能使小額捐贈受到更大重視。如圖所示,每個小方塊都會匹配到一塊相對大的方塊。越大的小方塊匹配到的大方塊也越大。從比率上看,我們會發現越小方塊佔其相對應大方塊的面積比率越大。這說明二次方募資中越小額的捐贈將被以越高的比例放大。這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富人主宰一切”的場面——畢竟1美元捐贈所獲得匹配可能比10000美元捐贈所獲的匹配還大。
而之所以要在以太坊裡使用二次方募資,是因為以太坊社區有大量需要募資的公共產品(其實所有線上社區都有需要募資的公共產品,畢竟現實空間和網絡空間之間的最大區別之一就是網絡空間中的公共物品可能比私人物品更多)。在網絡空間中,任何開源代碼、撰寫並公開發表的文章、論壇帖子都是公共產品。無論現在或者將來,它們都會被大量閱讀。以太坊社區也不例外——那裡有大量軟件有待編寫,大量研究有待進行,大量文件有待編撰,此外還有很多教育、法律、翻譯等公共產品有待募資。
但以太坊基金會目前向公共產品分配資金的方式是較為中心化的。雖然基金會正在盡可能公正地分配其每年三千萬美元的預算,比如尋求與其他組織的合作,或鼓勵獲得資金支持的人保持自己的獨立性等;但它目前仍然是被一小群人控制著。大家常抱怨和疑惑於以太坊基金會為何寧願花五百萬美元在“零知識證明”研究,也不支持一些花費更小的,被認為有價值卻不被基金會看重的項目。為此,我們試圖找到一種使募資和決策更多樣化、更加民主、更加開放和包容的資金分配方法。二次方募資就是我們正在實驗的解決方案。
Gitcoin即以太坊社區進行的二次方募資實驗,它起源於GitHub。最初,這個平台會為那些給新項目編寫代碼的人提供獎勵。但現在,這個獎勵範疇已經融入到了以太坊區塊鏈生態系統中,用來支持各類公共產品的運作。在過去一年半時間裡,我們的二次方募資實驗已經完成了七輪。其中的補貼大部分來自以太坊基金會,還有的來自“Consensys”和個人的捐贈。在最近的第七輪募資中,有一些DeFi(去中心化金融)項目也進行了捐贈,以下是我們在這幾輪募資中收穫的經驗。首先讓我們來看看第三輪實驗的結果。
在我看來,第三輪募資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應用水平。圖中白色數字為第三輪募資中排名靠前的項目所收到的捐贈,綠色數字為它們匹配到的總資助額。如圖所示,“EthHub1”從131個捐贈者那裡收到了4797美元,並匹配到了16000美元的額度。也許你會奇怪,為什麼這些項目有一百多的捐贈者,但其匹配的金額僅僅是原始捐贈額的兩倍或者四倍,而非一百倍?這是因為有些捐贈來自於同一個人。為了最小化作弊的風險,我們在第三次募資中對公式進行了修改。修改後的公式被用於“有界二次方募資”,即當大量捐贈來自同一人時,其匹配份額會被降低。例如,雖然“Lighthouse”項目有大量捐贈者,但因為其匹配金額除以了一個至少為十的數,此項目通過補貼形成的最終匹配金額就小於公式計算出來匹配額度。
在第四輪實驗中,我們嘗試將項目分為“技術”和“媒體”兩類。技術類項目可以解決交易隱私問題。其中,“DAppNode”可以讓用戶更簡單地運行節點;“Uniswap”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去中心化交易所;“Sablier”則是一個可以滿足支付訂閱需求的支付系統2。媒體類項目則包括了“EthHub”,收集以太坊相關新聞的媒體“the Week In Ethereum News”,以及推特帳戶“@antiprosynth”。雖然這兩個分類下都有很多很不錯的項目,但媒體類項目在第四輪募資一開始就引發了大量爭議。媒體賬號的反對者往往認為成為推特紅人並不算一項真正的工作,不值得被補償,畢竟在推特上發推文是人人都可以免費做的事情。他們會說:“我有個推特賬號,我也發布過一些以太坊相關的內容,而受到補貼的賬號不外乎轉發以太坊相關的新聞,發布支持以太坊的消息,和反駁一些來自於其他大型社區的反對以太坊的聲音罷了”。賬號支持者則會說:“這是一個用心支持以太坊長達兩年的人,而他才被嘉獎這一次而已”,畢竟盡可能多地收集信息以確保在及時了解情況的前提下提供各種觀點是非常耗時耗力的。
此外,也有爭議說雖然技術類項目總體有益,但媒體類項目卻存在潛在的害處。有人認為部分媒體項目潛在的危險是會使以太坊看起來一團糟,還可能挑起意見不同者的爭端。但不管人們針對具體個例有什麼想法,從更高層面看,這樣的爭議都體現出二次方募資缺少讓人們表達“某項目有負面價值”這一觀點的途徑。例如,在上述情形中,有10個人認為媒體類項目正面價值居多,10個人認為它們的負面居多,那麼在二次方募資允許前者進行捐款的同時,後者卻什麼也做不了。這會導致某招致反對的項目最終仍會得到補貼——即便我們無法知道這些項目在現實世界到底是會產生價值還是會引發眾怒。
因此,在第五輪募資中,我們做了“負面捐款”實驗,即人們不僅可以捐錢給某項目,還可以將某項目所獲得捐款挪到其他項目中。但這場實驗最終效果並不理想——很少有人真的“負面捐款”,畢竟要實名“做壞人”還是會令人有些不安。雖然 “負面捐款”因測試結果不理想沒有在第六輪和第七輪募資中繼續被採用,但我們不排除以後再嘗試類似的其他機制的可能性。或許下次我們會允許匿名捐款,這樣人們就不會知道誰做正面捐款,誰做負面捐款了。
如今,一些備受爭議的媒體項目仍獲得了募資,只是相較之前得到的補貼較少一些。而那些通過二次方募資機制獲得最多補貼的項目,通常是被廣泛認可的,對以太坊生態具有重大積極影響的項目。雖然之前充滿爭議的情況在今天有所改善,但上述問題在未來可能還會出現,我們將對此保持警覺。
此外,我們還在第五輪中募資中發現了“收入的穩定性”的問題。雖然我們希望二次方募資所得不僅能成為人們的業餘收入,還能成為人們的職業收入——能讓人們成為二次方自由職業者;但實際上,作為工資,某特定項目在不同募資輪次中所獲的資金額並不夠穩定。為此,我們在第六輪募資中嘗試將某筆捐款自動從上一輪轉入下一輪,但遺憾的是這種調整對最終結果並沒有太大影響。總之,“收入穩定性”也是我們持續關注的問題之一。
第五輪募資還顯示出“共謀”和“虛假賬戶”的問題。基於二次方募資的工作原理,某一用戶在50個虛假賬戶間分配捐贈所得的匹配要比一個誠信用戶所得的匹配大得多;而如果某用戶創造50個虛假賬戶且有償讓他人為自己捐贈,那麼項目匹配到的資金最終就會回到他的口袋——這就是涉及欺詐的“共謀”。為了預防和解決這些問題,我們在第六輪募資中改進了部分用戶界面,以降低對項目做貢獻的難度,並通過手機驗證機制增加製作虛假帳戶的困難。而在第七輪實驗中,我們增加了第二層協議支付,使用“Zk-Rollup”來減少交易費用並進行去中心化的身份驗證。此外我們還啟用了“BrightID”這個以社交網絡為基礎的去中心化機制,來證明某些賬戶對應於具體某人。
在過去三個月裡,很多去中心化金融項目也參與了第七輪募資的匹配,並獲得了大量關注和資助。以下是第七輪募資中獲得募資最多的前10個項目,它們包括“Bankless”,“Week in Ethereum News”,“RadicalxChange Foundation”,去中心化金融教程類項目“Ethereum Magicians,Zero Knowledge Podcast” ,還有我喜歡的“ETH Meme”和“@antiprosynth”。總的來說,工作量大的項目和獲得匹配多的項目會更具吸引力。
第七輪實驗收到的最大的一筆捐贈來自“BalanceLabs”,緊隨其後的高額捐贈分別來自“Synthetix Optimism”,“ChainLink”,和“Learn”。除此之外,也有部分投資基金和個人進行了捐贈。這說明二次方募資機制正變得越來越重要,有越來越多的項目願意參與匹配,也有大量用戶積極參與了捐贈。
說到結論,我認為二次方募資是實用的;它確實具有造福未來的潛力。它不僅在項目資金分配方面極具效率(無需以太坊基金會自行分配資金),還創造了一種文明開放的社區參與文化。它為人們提供了表達意見的渠道,讓人們可以談論以太坊生態中他們認為有價值的事物。這對創造一個具有合作氛圍的美好生態有百利而無一害。但這一機制也存在著有待改進的地方。就像我提到的,它需要更多讓人們輕鬆辨別優質項目的渠道,允許更多的代理授權;它的安全性能也有待提高。此外,目前從二次方募資機制中所獲資金最多的項目通常只來自美國和歐洲;對於亞洲和非洲的項目來說,通過二次方募資獲得捐贈還是比較困難。因此,使募資成果更具包容性和擴大募資結果的分佈範圍也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須知,在任何新社區推行二次方募資都得花費幾輪的功夫讓它更好地運作。在以太坊社區,至少四至五輪的募資才讓我們才真正明白了二次方募資工作的機制。因此,如果第一輪實驗進展得不太順利,請不要灰心,因為實驗需要的是堅持不懈的努力。目前,“Gitcoin Grants” 團隊正在嘗試將二次方募資應用到其他場景中,他們做了一個“城市刺激”實驗,將二次方募資應用於一些丹佛和科羅拉多州的本地企業——結果看起來很不錯。我敢肯定,如果實驗以每三個月一次的頻率持續進行兩三年,效果會更好。
總的來說,二次方募資機制仍在完善中。我們正在每一輪實驗中積累執行經驗,嘗試弄懂如何正確執行它——尤其在“什麼項目應該獲得捐贈”,“如何參與”和“社區應該如何規範”等方面。我很期待二次方募資在未來繼續發揮它的作用,甚至被廣泛應用。我也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二次方募資能被以太坊生態系統孵化,甚至在價值上超越以太坊。
謝謝大家。
Panel 1 基進市場 現場回應及問答
主講人:維塔利克.布特林(Vitalik Buterin)
評述人:閻晗、劉懌斯
主持人:黃孫權、劉益紅
劉益紅:接下來我們有請我們的評論嘉賓閻晗、劉懌斯以及主持人黃老師。
黃孫權:Vitalik,歡迎你線上來到中國!我們的兩位評論員閻晗和劉懌斯會就你剛剛的分享做簡短的評述。我們從閻晗開始。
閻晗:我簡單介紹一下剛剛以太坊創始人Vitalik 說了什麼。在做這個節目前,黃老師就警告我說不能講太多數學,否則大家會睡著。
Vitalik 和一個叫 Gitcoin 的組織給程序員做了一個很重要的實驗。他假設有一個很有錢、很成功、並且具有社會責任心的組織——這個例子裡組織就是指以太坊基金會,這個社會指的是賽博空間——時,我們如何去防止哲學之王最終變成一條“惡龍”?年輕的 Vitalik 怎麼在 20 年之後放下權力,讓這些錢自然而然的運轉起來,去找到最需要資助的公共品項目?這就像現實社會中政府去架什麼橋、鋪什麼路,怎樣去資助教育跟醫療一樣。那麼,在賽博世界的組織裡,怎樣進行一個協作,在去掉人的權力和中心化因素後,讓實驗成功?
這個實驗也引發了很多的爭議。比如有人認為科學家和工程學家應該得到報酬,但教育和傳播類的工作不值得得到過多報酬。另外一個爭議是:能不能允許有異議的人投“負票”?我們知道現實社會中是有政治投票的,那麼我們能不能做一個“負分”的投票,在我反對某個候選人和提案時投出“負分”?在平方投票和二次方募資的工具幫助下,在這個放大器的放大下,能不能讓“負票”也產生價值?然後大家就吵起來了。
還有一個更深的問題——這樣一個模式能持續多久?我們看到在現實的歷史中,大部分的共和國最後都走向了異變。我其實想作為現場觀眾向Vitalik提出今天的第一個問題:我們知道以太坊到現在即將進入它的第 6 年,比特幣則是第 11 年。互聯網的基礎架構到現在已經 50 年了。我們看到一些比比特幣、以太坊更早的東西現在已經走向了獨裁和集權。你作為一個創始人,如何保證你的項目未來不會有這個問題?你覺得平方投票和二次方募資可以起到多大的作用?
Vitalik:我明白你的問題。我們只能說:這是一個實驗,我們不知道結果具體是什麼。以太坊已經 6 年了,而二次方募資只有 2 年,並且世界在不斷變化,變化得非常快,所以我們無法承諾二次方募資是否可以成為一個堅實的,能夠讓以太坊在今後數十年都平等地支持公益項目的基礎設施。
但作為一個實驗,它目前為止是比較成功的,至少比很多人預計的都要成功。它在很多方面已經顯示出了非常好的結果,也的確給我們提供了一些替代性的方法——例如以太坊基金會——可以為以太坊這個生態圈當中真正有益的項目提供資金和支持。
所以我想說,二次方募資是有潛力的,是奏效的。我們可以在整個網絡空間中不斷對此進行實驗。雖然這些實驗是否具有可持續性和能否走向未來尚未可知,但目前我們很確定要持續推進這個實驗,不斷努力擴大它,以確認它是否能夠擴展到更寬泛的領域和平台。
劉懌斯:感謝您剛剛的分享,其實我覺得 Vitalik 剛剛講得很多的一點是,二次方募資(Quadratic Funding)和平方投票(Quadratic Voting)都是很好的方式,只是這裡面也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比如說他提到在 Round5 的時候,例如有人我有 50 塊錢,或者是我有一個募資(Funding),我把它分成 50 份,一份份來投資,可以讓它獲得這個池子裡資金匹配的最大化。或者有一些人就做一個假的項目,在這個假的項目裡,跟別人串通好,共謀項目進行募資(Funding),因為我永遠都不會虧,你們這個 Gitcoin 的平台就會幫我,匹配到非常多的募資(Funding)。
我對這種問題非常感興趣,因為這是信任的問題。 Vitalik 在創造以太坊的時候其實是想創造一個去中心化的社區、去中心化的平台。這種去中心化的平台其實是很難避免這樣的問題出現的。所以 Gitcoin 後來會用手機號驗證身份,或者是後來有了 BrightID 這種去中心化驗證身份的方法。但這樣的方法真的還是去中心化的嗎?
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 BrightID 是怎麼工作的,Vitalik 能不能來講一下,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如何在保證去中心化的同時避免這樣虛假的事情再發生?
Vitalik: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在 BrightID 裡,你可以通過人際關係說我們互相認識,說大家彼此認識。這背後的想法是:當我們可以看到誰驗證了誰,誰由誰驗證時,對於個體而言,這是否就能形成一個去中心化的方式?這樣的機制具體能否行之有效我還不知道,因為現在這還只是一個實驗。
劉懌斯:有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呢?
Vitalik:我這個身份驗證的東西就只有兩種方案,有中心化的方案,也有去中心化的方案。我們大概知道那些中心化的方案是怎麼做的——手機號碼可以確認,呼叫也可以確認,總之有很多種方式。去中心化的方法以前沒有人做過,我們也還不知道這種方法是否安全。現在 Gitcoin Grants 上兩種方法都有:可以通過手機號碼確認,也可以通過 BrightID。可能在下一輪調整中,我們還會再增加一些身份驗證的方案。我們的計劃是結合中心化和去中心化的方法繼續做實驗。這些實驗會不會成功我們也還不知道,因為它們都是比較新的。
黃孫權: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可以開放問題給現場觀眾。
觀眾1:我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如何在以太坊構架中評價藝術?第二個問題是我做的一個極端假設:如果我在以太坊上發起一個摧毀以太坊的眾籌,並且獲得了大部分人的支持,而且這是一個真的項目,那以太坊怎麼執行?如果說他真正的執行,他毀滅了,是否這也證明了以太坊的去中心化的性質呢?您如何解決這個矛盾?
Vitalik:對於這件事情其實有兩種方式去解讀。
第一,只有當以太坊的協議有自己的內置治理機制時,用戶才可以提出停止以太坊區塊鍊或者摧毀以太坊的提議,我們才可以討論這樣的提議通過會發生什麼。首先,以太坊協議是沒有這樣一個內置的鏈上治理機制的,至少目前而言是這樣的。而且,我認為很大程度人們也不想要添加這樣一個鏈上治理機制。也就是說,添加這樣一個內置的鏈上治理機制會遇到很多阻力。
第二,可以考慮 Gitcoin 二次方募資本身的情況。我認為假設這樣一個試圖攻擊或者是摧毀以太坊的項目其實是我之前在演講中提到過的更廣泛問題的一部分,也就是說:二次方融資到底如何去製止那些不好的項目,並且允許人們表達對於這個項目的不滿意?其實這個問題不難回答。現在 Gitcoin 團隊也正在思考與之相對應的解決方案,比如負投票,或者是有一個批准的方案。現在的可行選項是很多的,而且未來我們也會不斷去嘗試各種可能性。
關於您的第一個問題,我覺得藝術本身是很具有價值的,所以我認為這個問題所問的在於“由誰去評估藝術的價值”。我給大家舉個例子,假如你有一個藝術項目,那麼你完全可以通過二次方募資的方式來獲得項目資金。目前還沒什麼藝術家在 Gitcoin 上嘗試為藝術項目募資,不知在未來是否有人願意去嘗試一下。我們可以看看這會出現怎樣的結果。而在藝術方面,我現在能做的唯一評價就是大家如何對某一件藝術品進行估值,這是需要進一步探索的。
觀眾2:我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當媒體項目因為它自身影響力巨大而吸引到了很多的粉絲時,這些粉絲的激烈投票是否會影響到項目補貼的公正性,或者得到不匹配他自身價值的資金?
Vitalik:確實有這種可能性,(但我也說不出)這個現象到底是好還是壞。
比如說,民主化進程難免伴有一些爭議,也會存在一些結構性的問題。一些結構性議題或許有更多受眾,另一些議題受眾則較少。我覺得這種現像是不可避免的。 (那些受眾更多的議題)是否會產生過高的影響呢?這的確有可能。假如情況確實如此,那麼是否有解決方案?或許我們需要探索一下。
觀眾3:第二個問題是:構建平方投票以及在其不斷的實踐中調整二次方募資數學公式時,您是否正成為新的規則制定者與權威?畢竟不管如何調整,規則總會有傾向性。那麼在這個過程中,誰的利益又優於誰?
Vitalik:平方投票和二次方募資長期的計劃和想法是:我們希望我們有可能在一兩年後設置一次最終規則,然後我們就什麼都不用做了。到時候,機制會變成自動的。
現在調整比較多是因為這個實驗還比較年輕,我們還有很多未知的東西。目前,二次方募資還有很多的細節可以調整,我們也在做各種實驗以尋求最優方案。但長遠來說,我們希望不用對它進行機制上的調整。
觀眾4:二次方募資跟風險投資有沒有什麼相同或者是不同的地方?
Vitalik:平方投票和以太坊的目標不同。以太坊主要是為某些項目提供資金。這些項目往往是盈利性的項目,至少在未來是有盈利計劃的。但是二次方募資方案支持的是那些雖然很重要,但是沒有明確的商業模式的項目。二者所做的事情是不一樣的。
但我認為二者確實有一定程度的重疊和交互。一方面,以太坊可以投資某些項目,而這些項目也可以獲得二次方募資;另一方面,二次方募資所支持的一些項目也能夠支持以太坊基金。也就是說,二次方募資直接把錢投給以太坊基金,由以太坊基金承諾說他要追求與社區訴求更加一致的目標。最初,這些項目可以從二次方募資中獲得資金,但是未來,當他們找到一個明確的商業模式時,他們就可以向以太坊基金尋求資金。
我希望兩者之間可以有良好的交互。但是同時也必須要記得,二者是目標不一樣的。
觀眾5:Gitcoin如何解決地域的問題?比方說目前很少中國團隊獲得 Grants, Gitcoin Grants 也只能支持英文世界的項目。以太坊和 Gitcoin Grants 如何處理本地化和區域公平的問題?
Vitalik:我們不知道這是平方投票機制的問題還是它推廣方式的問題。
現在 Gitcoin Grants 大部分推廣所針對的都是英文社區。所以英文社區成員往往知道平方投票是什麼。 Gitcoin Grants 現在沒有中文版,除英文版之外也沒什麼其他語言的版本。雖然現在的確有一些中國社區項目參加,但數量很少。我想我們可能得通過更加平衡的推廣來解決這個問題。當然,還有一個方法是做一個專門的匹配池(matching pool)。例如,下一次給亞洲社區 3 萬美元,給每個地區不同的池子(pool)和不同的資助資金。總之這是我們一個特別關注的問題。這個問題肯定會在下一次改良中解決,只是我們還沒確定具體用什麼方法進行改良。這個問題還在討論中。
閻晗:確實很少有人意識到中國社區的項目也可以參與 Gitcoin Grants ——因為大家知道的原因。 Vitalik 所說的辦法有點像美國大學的反歧視行動(Affirmative action)——先給一些弱勢群體加分,等到未來再平衡。
黃孫權:非常感謝 Vitalik,接下來我們會進入中場休息時間,有請劉益紅老師。也謝謝閻晗和劉懌斯。